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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第1页)

景晟这些日子越想心上越是害怕,抬头看了眼阿嫮,口角竟是露了些笑容来:“娘,儿子问您几句话,您可别恼。”阿嫮叫景晟这句问得一怔,转而道:“你先喝了这汤,一会子凉了。”景晟垂目瞧了眼见是盏清鸡汤,便端起碗来喝了两口也就放下:“娘,父皇待您可好?”

阿嫮哪里料着景晟问的是这句,不由得失了神。乾元帝待她好么?这世上除着爹爹,再无人待她如赵熙这般想着她哩,吃了不曾、吃了甚、穿了甚、冷了还是热了、她皱一个眉,他也要哄几句哩;她哭几声,他就肯退让几步。李氏还在时,更是身心眼耳都在她身上,唯恐李氏给她吃着委屈。若不是他本就有心除了李氏好立她为后,李源哪有这样就能扳倒。

不,不,乾元帝哪里待她好了!不过是将她当做了阿嫮的替身罢了,还多疑呢,因着李源一封折子,就冷了她许久,连着她有了身孕也不知来问一声寒温,那个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哩;吃着药略感异常,就将椒房殿小厨房里的存药统统搜了去查验,这也是待她好?他一点子也不信她哩!真要待她好,在李演武说出李源那老匹夫当年陷害爹爹时,就该替爹爹洗冤的呀。乾元帝他做的甚?只做不知道哩!

阿嫮想在这里,脸上就沉了下去,将手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也是你做儿子该问的话吗?”景晟侧头瞧着阿嫮,眼中光亮一闪而过:“娘,是儿子问错了,您别恼。”阿嫮听着这句,脸上才收了怒色,又婉转劝道:“我听着内侍道,你还未有决断哩,我虽不问朝政,可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早些儿将严勖的事了了,你也好将心思都放在政务上。”

景晟听着阿嫮这几句,竟是失笑:“娘哩,查严勖案也是您要的呀。儿子当时迟疑,您还哭与儿子瞧哩。”阿嫮脸上原是带些微笑,叫景晟这话一说,顿时收了笑容:“圣上如今是怨我了?”景晟垂眼道:“儿子不敢。只是儿子也只能做这些了,娘要再不喜欢儿子也无法可想了。”

阿嫮叫景晟这话说得心上十分不安,脸上勉强笑道:“这是什么话,我竟不懂哩。”景晟转笑道:“无事哩,不过儿子想了些替严勖辩白的法子来,恐怕差强人意,不想娘您不喜欢。爹爹在世时常与儿子说,不许叫您不喜欢哩。”阿嫮听着景晟这话,脸上再挂不住笑,侧过脸去落下两滴泪来。

景晟在椒房殿用了膳,又同往常一般关怀了番阿嫮的起居,这才摆驾回他的温室殿。他这些日子来也未闲着,将严勖的生平履历,案卷等等都亲自查看了一回,说不得对严勖其人另眼相看。

说来严勖实是允文允武,进士出身,入得庶吉士、做得亲民官儿,素有政声,外放西川巡抚时为平定西南乱事,坐镇川中调度粮草军备,其军事才能初露端倪,因此受当时的皇三子刘茁青眼,率加提拔。严勖虽是不能亲上战阵,却也能领兵,说得上一句运筹帷幄。

而文武素来相轻,一样的品秩,武官总要矮文臣一头,武官们都是拿命在疆场上搏来的前程,却要受只会得纸上谈兵的书生们轻视,不服气也是有的,是以出了个文臣出身,用兵老辣的严勖大将军,又肯回护将士们,轻易不叫他们受人轻视,自然叫麾下格外服气,打仗时可说是人人用命,个个争先,这才有了严勖几乎不败的辉煌战绩。只是严勖为人颇有些儿居功自傲,自家虽是文臣出身却轻视文臣,轻易就受他们跪接,受人指摘在所难免。

因着严勖战功虽多,杀戮也多哩,旁的不说,只道那湘西的土匪到了他的手上,若是头一回降的也就罢了,若有反复过的,一概不留,且连家中十六岁以上的男丁也不放过哩,是以湘西乡民固然有念他好处的,可将他的名字在口中嚼着切齿痛恨的也不少哩。

是以景晟倒是有了个主意,只称称严勖当年屡立战功,有许多仇家,譬如湘西山匪的余孽,亦或是高丽人,当年叫严勖剿灭,怀恨在心,是以设计害他报仇,收买了张三昂来诬告严勖,而后又将张三昂全家灭了口,不想苍天有眼,竟是逃出张大郎一个活口来。因着严勖旧部为他鸣冤,朝廷使钦差复查,张大郎一面自愧父亲造孽,害人全家性命;又因灭门之事深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是以出首将实情说出。

这番计较在景晟心头盘桓了数日,今日见过阿嫮之后终于拿定了主意,可是讨如何施为,还是要与人仔细商议一回。只是这样诡谲计谋哪里是能与外臣商议得的,连景淳也不能全信,唯有景宁,素来温良恭谦让,尤其是事母极孝,再不肯叫母后失望的,倒能倚重。

景宁听闻景晟急召,忙换了朝服就要出门,顾鹊赶来相送,又道:“妾想着圣上召王爷多半是为着严勖一案,一面是母后,一面是圣上,倒叫您为难了。”景宁倒是不在心上,只笑说:“圣上即肯查问,自然不肯使母后失望的。”又安慰地拍了拍顾鹊的手。

顾鹊与景宁素来相敬如宾,你敬我让的,客气是有,可也太客气了些,却是象“宾主”多些,不大象夫妇哩,这时叫景宁拍了手,脸上不由一红,还不待她说甚,景宁已抬脚走了出去。

第414章 洗冤

景宁奉召进宫,先与景晟行了君臣大礼,而后弟兄们分上下坐了,景晟挥退服侍众人并左右二史官,方将自家计谋与景宁交代了,又道是:“五哥,你瞧着可有什么纰漏吗?” 依着景晟盘算,指向高丽人,倒是好说,左右高丽那番邦属国素来不老实,便是景晟才登基时也不安分,屡屡派兵扰边,若不是驻辽东的大将王翀御敌有方,叫他们吃着几场败仗,只怕就是一场战事,说是他们,也能叫人信服,便是不服,也不敢说哩,不怕担上里通外国的嫌疑吗?更有一桩,四十年前的高丽国王还姓着金,而十五年前国相李云龙毒死了当时的幼王金泰和,自立为王,如今的高丽可姓着李,金氏王朝做的事算不到李氏王朝头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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