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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耳人老了,逐渐撑不住,靠着车轮打瞌睡。
* * *
“随行的部队这么少的人?”费盛再次蹲下去,检查着脚步,“多数都是推车的土匪,边沙骑兵没有多少。”
游击戴上了头盔,坐在马背上像是尊铁浇的雕像。他在勒马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们乔装打扮就是不想惊动别人,恐怕在洛山还有内应,否则不敢这么点人深入到此。府君,若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与他们里应外合,就得赶在他们进入洛山境内以前拦下他们审个清楚。”
离北铁骑随行的人也不多,但都是交战地的精锐,跟着萧方旭打悍蛇部的。天黑霜重,有锦衣卫协战,拦下这一小批人不成问题。
沈泽川看了眼夜色,说:“丁桃留在原地,费盛,跟着离北铁骑。”
* * *
六耳被冻醒了,搓着双脚,觉得半条命都要被冻没了。他抬起头,看边沙骑兵远远地站在前边,都簇拥着床子弩。这弩绝非一人之力可以拉开,一般都会压阵或是守城,是对战时的绝对重型利器,在离北营地里很常见,边沙骑兵在这上边吃过不少苦头。
六耳谁也没叫,他双手撑着地面,借着马车的遮挡,悄悄地钻向后边。他匍匐过车底,贴着地面躲开了视线。当他爬到最后,几乎是蹬着鞋往前扑,狼狈地跑了起来。
吉达擦着箭,忽然余光一闪,用边沙话喝道:“有人跑了!”
边沙骑兵霎时间翻身上马,扬鞭呼喝着追了过来。
六耳哪想到吉达眼睛这么毒!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在这么深的夜里还能看见自己。他想停下以撒尿为托词,可是他回过头,看见那弯刀都已经出了鞘,便知道今夜不跑就是死!
六耳火急火燎地勒紧裤腰带,在泥洼里蹬掉了鞋。他跌倒又爬起来,眼前都是丁牛的死相。
他们能在洛山威风起来,是因为边沙骑兵,如今他们在洛山成了阶下囚,也是因为边沙骑兵!
六耳嘴里含糊不清地求爷爷告奶奶,把认识的神佛都求了个遍。这老头脚底生疮,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怕死,甚至想现在就跪下来求饶。
但是边沙骑兵的喝骂声显然不是把六耳抓回去那么简单,他们不缺人,他们缺只能当众宰杀的鸡。六耳哆嗦着,跌进了泥洼里。
边沙骑兵围了上来,六耳当即就哭了出来。他抬着双手,在冰凉的泥水里觉察到自己尿了裤子。那浑浊的尿骚味沾满了裤腿,六耳听不懂边沙话,只能惊恐地给骑兵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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