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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锦娘听得一怔,恍惚觉得,他们俩的对话,颇有几分争风吃醋的味道,便闻唐仙儿急忙转移话题道:“当时,我家员外还曾诗兴大发,当场口占七律一首,对吧,员外?”
“嗯,不错,确有此事。当日,我初纳仙儿,如获至宝,便在园中大宴宾朋,共贺此喜,并当众赋诗一首,以抒胸臆,”
张大善人怡然自得地捋须回忆道:“其题目就叫做:‘春日赏花即景’,诗云:‘名门子弟故人家,三月园中置酒茶。积雪融溪泽万物,东风化雨润新芽。春苗固破陈年土,老树亦开今岁花。日暮余光犹可赏,殷勤莫教负韶华。’......”
“哟,这一下儿,这位陈御医的醋坛子,越发要打破了吧?”
高锦娘心中暗笑道:“貌似他曾经对这位妖娆的唐娘子,有过爱慕之心,但对方最终却选择了鸡皮鹤发、老态龙钟,但富甲一方、有财有势的张员外,故此一个得意,一个失意,偏偏又一个为了炫耀,一个为了恋旧,还得时常凑到一起,谈话间机锋之锐利、酸辣,也就在所难免了。”
“好诗,好诗啊!”
孰料那陈寿的面色,反倒越听越是愉悦了起来,发自肺腑地赞叹说道:“今日再听,分外觉得韵味十足哇!好一个:‘春苗固破陈年土,老树亦开今岁花’呀!这腹中有孕,老来得子,可不就是‘春苗儿破土,老树开花儿’吗?就连这棵石榴树,也很应景地结满了多子、多福的果实,以此来相贺——可见张员外着实是有先见之明,那时便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场景,可谓是......”
“啪!”
“陈御医,请问你这是何意?!”
高锦娘以四十一岁的年纪,未婚先孕,遇人不淑,本来就深以为羞,百般忌讳,平时若有人问起孩子的生父,总是左顾而言他,避而不谈,此刻听了陈寿的讥讽之语,立时便恼羞成怒,“啪”的一声,一掌拍断了酒桌儿的一角,愤然而起道:“我这老树开不开花,破不破土,与你何干,用你置喙?!”
高锦娘言毕,一时犹不解气,更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防身的匕首,飞身纵前,将早就看不顺眼的那株石榴树,削得果实乱飞,断枝狼藉满地,瞬间变作了一根光秃秃的木桩道:“我是否多子、多福,也用不着这么一棵令人生厌的树木来贺!”
“啊?!高娘子,你这是何意呀?!”
张大善人相当浮夸地惊讶站起,斥指责问她道:“我今岁八十大寿,恰逢爱妾有喜,特请陈御医前来祝贺、把脉,因想你也临盆在即,故此好心相邀,谁知你竟是这般地暴躁、无礼,毁我酒桌在先,摧我吉木于后,真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高娘子,我家员外诚心邀你为客,你却无故翻脸、大闹寿席,这岂是为人处世之道哇?!”
唐仙儿也是嘤嘤哭泣道。
“不错!高娘子,唐娘子怀孕月余,张员外老来得子,喜不自胜,”
那陈寿更是愤然起身道:“便和八十寿宴摆成了一桌儿,邀我前来共贺、诊脉,鄙人所言,句句皆是祝贺之词,不知哪里触犯到了高娘子,竟然惹得您,迁怒到了张员外和唐娘子的身上,辣手摧毁了这棵象征麒麟之子的祥木,试问,哪儿有象你这般的盗跖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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