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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片兵荒马乱。
哈代接到那些正在搜查大楼的狱警报告,说他们要找的那个狱医已经死了,而那个失踪的实习生则鬼影也没见到一个的时候,几乎已经放弃思考了。他想不通阿尔巴利诺——假设那个人真的是阿尔巴利诺的话——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更重要的是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生命垂危的几个人。好在雪还没下多长时间,还没大到阻碍交通、到救护车不能到场的程度。
实际上他只是低声骂就一句,然后就开始低头专心致志地给倒在地上的阿玛莱特做急救。而他身后,其他狱警正试图把围观的罪犯们赶会他们的牢房。哈代的手指在那些伤口和鲜血之间打滑:赫斯塔尔身上有几道看上去挺吓人的刀伤,但按照哈代的经验,这些伤口没有伤及要害、没有导致糟糕的内脏出血,现在的出血量也还没达到令人失血性休克的地步。
但是此人依然昏迷不醒,是他头上的伤口导致的吗?这太难判断了,或许只是普通的撞击导致的昏迷,或许是脑震荡,或许是更糟糕的脑出血——这些都不是一个既没有器材也没有医疗知识的普通警官能判断的,哈代能做的只有努力让他不要继续流血,然后等着救护车来。
他的手就按在对方腰上一处不断渗血的伤口上,哈代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之间都是一片温热的液体,黏黏糊糊的,泛着腥味。一年之前,当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第一次出现在WLPD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场景。
他带着复杂的心情低头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脸,阿玛莱特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不少,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阴影,此时面孔正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惨白色彩……哈代依然记得那场审讯,当法官宣布最后的量刑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静。像是阿玛莱特这样的人,应该知道他入狱的日子不会好过,现在这样的场景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吗?
他想要叹息,想要抓着谁的领口质问一个真相——他尤其想要面对面跟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交谈,因为就如奥尔加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跨过那条线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一个恶魔?——但是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没能问出口,能回答他的问题的人缄默不语,而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已经从远远的地方响了起来,就好像夜色之中一个突兀的句号。
冬天的维斯特兰有一半时间被风雪笼罩着,圣诞节前后更是如此。或许有些小孩会觉得,在圣诞节的时候下起大雪很符合他们对心目中理想的那种节日的期待,但是大人们其实并不那样认为。
这样的夜晚逐渐变大的降雪一般意味着第二天早晨出行的时候的种种麻烦,当一排三辆救护车在新塔克尔联邦监狱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停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感谢现在的雪下得还不算特别大。
一名狱警协助着急救医生把阿玛莱特抬上救护车,为首的那个急救医生很年轻,脸上长着几粒雀斑。他显然因为这回需要急救的这几位病人鲜血淋漓衣服而感到有些惊讶,他一边把轮床在救护车上固定好,一边对狱警说:“天啊,是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暴动吗?”
“差不多吧。”狱警在最不影响车内的一个医生和另外两个护士的活动的地方做好,含混地应道。他没赶上事发的现场,但是根据最先赶到现场的几个狱警说,是他们那位令人不省心的犯人赫斯塔尔·阿玛莱特一个人面对了拉丁王帮的几个混蛋的围殴——虽然现在这位也正躺在救护车上昏迷不醒,但是看看拉丁王帮的另外几个人吧!杰罗姆和他的一个打手在医生来之前就死得不能更透了,还有一位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呼吸停了一次。
——有人说这人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狱警心情复杂地想着,难免看上躺在救护车中央的阿玛莱特几眼:他身上血迹斑斑的囚服已经被医生切开了,这人上身有好几道口子,一看就是刀刺留下的伤痕,其中一个在腰上的伤口看上去很深,现在还在淌血。以这位狱警的角度,他看不见阿玛莱特的脸,只能看见几撮沾血的头发在救护车内明亮的灯光之下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车子快而平稳地在郊外的道路上飞驰,窗外全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狱警注视着那个年轻的医生检查着阿玛莱特身上的那些伤口,救护车上的各种仪器发出滴滴声,护士报出各种他听不懂的参数,似乎是关于心跳和血压什么的。
而在他们这辆救护车后面一点,不断地有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就在他们的车后面尾随着,车上坐着巴特·哈代警官。毫无疑问,那位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的,而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叫做珍妮·格里芬的女士现在正留在监狱中,等着其他警察赶到现场,那个名为亚历山大的年轻警员留下来陪她——她的实验的临床志愿者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项目肯定也得被当局再仔细审查一遍。
“好……没有其他更致命的伤口了,除了这个,我怀疑这个伤口里有什么异物……噢。”那个年轻医生一边说一边把一把镊子捅——狱警实在不想用这么粗暴的词,但是他的动作看上去确实疼极了——进阿玛莱特腰侧的那道伤口里去,一股鲜血涌了出来,“到医院我们在去做其他头部检查,看看是什么导致他的昏迷,但是我估计就是脑震荡——”
与此同时他把手中的镊子往外一拔,把某种东西从阿玛莱特的伤口里取了出来:那是一截大概两三厘米的裁纸刀刀片,而裁纸刀好像正是杰罗姆其中的一个打手使用的刀子来着。
“应该是这把刀刺入体内的时候卡在了肋骨上,然后随着拿刀的人转动刀柄的动作蹦断了,除了疼的要死之外不会有什么致命之处。”医生轻快地解释到,一边手脚利落地给那个伤口做着止血处理。“那些罪犯不都在监管之下吗?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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