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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正陪着何老太太同金氏及女眷们看戏,听了这话,脸上就红了,就瞅一眼金氏,金氏见她这样,就问何事,苏氏强笑道:“丫头慌张,不过找不见东西就来啰嗦,我去瞧瞧。”说了,就向何老太太说了一回,自己带了梅香,又叫了两个仆妇一起找了去。
待得到了当场,登云同阿鲤都打累了,各自趴着喘气。只见阿鲤身上锦衣都扯烂了,两只抓髻也散了开去,慧儿正蹲在一旁给阿鲤整理头发;又瞧登云,也好不到哪去,头上身上一样稀烂,这一气那还了得,指了登云道:“好个不争气东西,今儿是你奶奶大寿,你竟这样不懂事!且你是哥哥呢,竟有脸打弟弟。可是白读书了,混账东西,若不是今儿是好日子,我就去告诉你先生,狠狠打你一顿!” 登云心上自觉委屈,可苏氏到底是嫡母,只得忍着气不做声。
苏氏过来亲手扶了阿鲤起来,又看登云阿鲤两个,一身稀烂,实在不能进去,就叫了丫鬟们来送平安同慧儿入席,自己就带着俩孩子回了上房,找了登云从前衣裳来,给阿鲤换了,亲手梳过头,就道:“好孩子,一会儿进去可不能说同哥哥打架了,不然,仔细你娘恼你。”阿鲤道:“那个是什么哥哥,老瞅着我姐姐,这成什么话呢。”苏氏忙按了阿鲤嘴道:“这话儿可不能说给别人呢,不然吃亏是你姐姐哩。”
阿鲤虽聪明到底不知道其中关窍,就答应了,苏氏又过来看了登云,见他也收拾了,一样震吓几句,方携着两人入席,金氏心细,一见阿鲤换了衣裳,自然要问,苏氏就笑道:“阿鲤摔了一跤,衣裳脏了,我只好找了登云从前以上给他换了。幸喜倒合身哩。”
金氏见阿鲤小脸上犹带着愤愤,知道有异,只是在何家也不好细问,就笑道:“亏得登云是哥哥,还有衣裳你穿,不然瞧人不笑话你呢。”说了,就把个阿鲤拉在身边,捡着他素日爱吃夹了给他,人瞧着是母亲疼爱儿子意思,实则是看着他不叫他闹事,待得散了晚宴,辞了何老太太回在自己家里,金氏就叫了阿鲤同慧儿进房,细问白日缘故,道:“登云我知道呢,倒不是个不讲理,你却淘气,怎么个缘故,说了来我知道。”
阿鲤听得母亲问,就道:“母亲责备你帮着外人呢,那厮无礼,我打了又如何,姑母知道了也不曾怪我。”金氏就问慧儿,慧儿见父母都在,就把登云如何瞧自己,阿鲤发怒,两人打了起来,自己如何叫平安去拉,平安如何回话都说了,苏员外脸上顿时铁青,顿足道:“把平安叫了来!”金氏脸上也有愠色,只不开口。
却说平安因阿鲤同登云打架,自己不曾去拉,怕父母问着她,早早就躲在了自己房中,此时听得苏员外叫,便知道事发,只得硬着头皮来,苏员外一见他,就指了他道:“你弟弟淘气,你这个做哥哥也不知道拉着,你妹妹叫你去拉,你如何就说那样混话?。”平安见父亲发怒,他到底年纪小,一时怕了,反要推卸错处,就道:“父亲如何怪着我呢,原是阿鲤淘气,我如何拉得住。就是我去拉,阿鲤也不肯听我哩。”
苏员外听了平安犟嘴,就把三分气,激成了十分,也忘了平安就在跟前,就向着金氏道:“这孩子活脱脱像他娘一样,横竖都是人错,他就是个最好,我竟白疼他了。”平安从来只当着自己是金氏亲生,此刻听了苏员外这句,真如晴天惊雷一般,惊得呆了,就连阿鲤同慧儿也呆了。
金氏见几个孩子都怔了,不由怨怪员外说错话,只得道:“今儿事,如何就能怪得平安一个呢。他是哥哥,没劝着弟弟安分守己是他不对,阿鲤也淘气,怕也劝不听呢。”说了,就道:“我也不偏着谁,你们俩个都给我去默一回《论语》,但凡错一个字,就不许睡觉。”阿鲤同平安两个都不服气,只是母亲说了,不得不依从。
金氏见孩子们都出去了,不免就向着苏员外道:“相公,不是妾埋怨你,到底平安到底还小呢,蓦然知道他不是妾亲生,只怕他要胡思乱想。”苏员外就道:“还小呢,就这样。慧儿不是他妹妹?阿鲤不是他弟弟?他就敢说那样话来,趁早儿叫他只也不是坏事。再有登云那个小兔崽子果然就不是个好,小小年纪就敢盯着慧儿看,可知他那为老不尊祖母都给他说了些什么。妹子也是个混,不知道在中间拦着点,枉费你待者她一片心了。”
金氏就笑道:“相公怎么又牵扯妹子了,这事同她也不相干,她有那意思,亲口来和相公说了,你倒是怎么好呢?她即一直不说,想必她也是不愿意。”苏员外听了这话,也觉有理方才罢了。
又说平安听得父亲亲口说了他亲娘另有其人,真真失了一半儿魂,这《论语》原是背得熟透,依然错了好几回,好容易默完了,回了房中,一声儿也不开,就呆呆坐着。想着母亲虽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只不肯抱一抱他,同他说话也不似同阿鲤慧儿一般亲爱,总像着生疏一些儿;父亲更是严厉,阿鲤便是顶撞先生也是无事,只他错不得一点儿,若是那一日有些差错,那脸色就不好看。从前母亲说是因为他哥哥要给弟妹们做榜样,原来都是因为他不是母亲亲生,那他亲娘在哪里?
那朱娘子见平安回来只呆呆坐着,就过来道:“大少爷,你如何就坐着?这么晚了,若再不睡,明儿仔细瞌睡。”平安见了朱娘子,便是见一盏明灯,暗想着,朱娘子既是我奶娘,也该着知道我亲娘是谁,想在这里,就起一个手拉了朱娘子道:“朱娘子,我竟不是母亲亲生孩子,你是我乳娘,如何也瞒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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