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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玉帝带着怀孕的苏妃在蓬莱阁用午膳，并没有回天光一色，他还记得杨戬没自己住处，安抚怀孕妃子不能叫他陷入尴尬。然而杨戬回到安静的宫殿，看着午间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入冷清的大殿，心里的凄凉怎么也驱赶不走，饭也无心吃，借口午睡直接上床躲开众人，独自窝在被子里流泪。

没过几天，边关来了急奏。玉文陪着秦嬷嬷探亲还没回来，花雪生病正在休养，传话的小太监连出事的到底是明月关还是玉门关都说不清，只知道杨泰和夺情起复了。杨戬心里焦急，最后还是玉帝来告诉他详情：“鸣沙部落攻占了玉门关，事态紧急，朕命雷霆为主帅，带五万中央军，泰和为副将，就地整装奔赴边关。泰和带了三万杨家兵，抽调了红勇军六千将，这是红勇军整理给你的名单。”

杨戬惊道：“一下带走将近十万人，外头发生了什么？”玉帝说：“不光是打仗。玉门关军备松弛，兵无斗志，所以才让一个只能称之为部落的小国得逞。此番去边关，泰和会带兵常驻整顿，少说也要三五年。”

杨戬默默点头。哥哥去边关也好，打仗才能有军功，才能升得快，护国公府才能长远。他家明面上产业还是那些，但杨戬自己清楚，这两年进项着实少了。

杨泰和远去边关，严老夫人在娘家养病，杨戬势单力孤，宫妃们倚仗家世，越发敢欺负他了，观赏壁尻墙时更是暗示杨戬，谁的孩子登基称帝，谁才是皇太后，到时候一个失宠的妃嫔，只会被任意欺凌折磨。

杨戬原是不信这些鬼话，然而秦嬷嬷回来后，听闻这几日的事，却告诉杨戬，继任皇帝的品行的确很重要：“世祖继位后，除了生母和年老色衰者，统统接手，连父亲最后一位皇后都收入后宫，册封为新皇后。太宗继位后，曾经与他母亲有大过节的妃嫔，也相继离世。现如今二道门里太妃太嫔看着风光，太后磋磨她们的话，咱们陛下也是不会管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陛下为你打算，临终时赐给你保命符，他一去，新皇帝登基，想逼死你有什么难的？要紧的不是宫里有什么制度，是她们已经起了这份心！”

杨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皇帝会立苏妃的孩子吗？不敢说一定会，但绝对不会出现“一定不会”。

“朕如果害怕你生孩子，就不会选你入宫了。”杨戬反复想着自己有孕时玉帝这句话。当初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害怕。玉帝既然不会畏惧杨氏一派夺了他的天下，那么更不会怕辅国公的外孙登基称帝。

可是他怕啊！

玉帝今晚去的是苏妃那里，杨戬独宿天光一色，纵然玉帝吩咐不必受封闭，叫他在自己床上自由入睡，杨戬仍觉得他独宿皇帝寝宫像个笑话。

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微微亮杨戬便起身了。

“您怎么不再睡会啊？”

“嬷嬷，你知道安老院吗？”

秦嬷嬷皱眉：“知道。”“那你带我去看看吧。”秦嬷嬷越发不解了：“那等晦气地方，去了做什么？”杨戬说：“兴许我老了，就是在那晦气地方呢？”秦嬷嬷沉默了。

明明是春天，安老院却极为凄清，老态龙钟的妃嫔们有些咿咿呀呀唱着戏，有些只是沉默地坐着，偶尔一两笑声，不但没增添热闹，反倒透出些诡异阴森。

杨戬默默站了许久：“我以前以为这种地方，只是话本子里编造的。只要失宠了，哪里不是冷宫呢？”秦嬷嬷叹道：“先头的朝代，是无所出的妃嫔一律送去寺庙出家，本朝比起来，甚至算仁慈了。”杨戬忽然笑了：“未雨绸缪，还不算晚。”

接下来的日子，杨戬神色如常，甚至有些淡然，玉帝回来就回来，看望别的妃嫔他也不多话。壁尻墙前妃嫔们的言语讥讽他一概沉默以对，只细心记下当时身处何地，在场的有谁，都说了什么话，回去后统统写成日记，还要添加几笔自己如何惊恐忧虑。然后锁进小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