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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玉帝说：“你不够用再打发人去要啊！莫不是他们不给？哪个人不给你炭，朕这就处理。”静嫔忙说：“没有没有，取暖和厨房的炭原就都是按时给的。陛下下旨以后，哪怕大雪天，公公们也是一早就送来新炭，没短过用度。”玉帝纳闷：“那你为什么舍不得？”静嫔扭捏半天才说了实话：“奴妾听说，这宫中用度，极有说法。每人用什么，用多少，都是有数的，若是得罪了贵人，好用的炭都分不到。”玉帝傻眼了：“宫中的确有赏有罚，可谁会在冬天克扣你的炭？便是被罚去佛堂跪经，炭也是要给足的。你是朕的妃子，朕还能叫你连个炭都用不起？你和宫女嬷嬷冻得跟小杨树叶似的，朕难道很光彩？”

静嫔说：“可是，皇上不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后宫宠什么人要看前朝势力消长。奴妾的父亲又帮不上陛下，来日哪个娘娘整治奴妾，陛下有心也难护着。”玉帝傻眼了：“我娶谁当老婆自然要看我喜欢谁，宠着谁不宠着谁还轮得到外臣说三道四？你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静嫔声音更小了：“以前听说书的讲，有个什么雪妃娘娘不受宠，冬天份例被克扣，她受不了冷，她的宫女只好去给她偷炭，结果被贵妃娘娘发现，就被打死了，后来她也冻死了。”说完又快速补充：“奴妾很抗冻的，就怕宫女不抗冻，跑去哪个宫里偷炭被打死，所以奴妾叫她们省着点用。”

玉帝头都大了，他终于明白《海棠花》里最鬼扯的几段宫斗剧情为什么会成为大坤人民喜闻乐见的曲目了，他总觉得婉清玉等人不懂宫廷，现在看分明是他不懂民间。

拍拍额头，玉帝开始解释：“外头说书的没见过皇宫，都是胡编的。雪妃当年受宠得很，朕也没听说过她哪个宫女被打死。别胡思乱想了！”想想又说：“你要真的怕她们被打死，不如多给点棉布棉花，叫她们有冬衣穿。”趁着殿里没人，玉帝低声训了静嫔两句：“你爹出了名的爱护兵士，你倒好，弄了个刻薄名声，满宫里都传遍了。朕要是不送炭，不叫制衣房赶着做了冬衣送来，你这里今冬是不是想冻死几个？你知不知道棉衣不耐穿，新做的衣服磨一冬，来年往往只能做春秋季的夹袄？你也是将门之女，怎么办事这样糊涂？”

静嫔哪受过这么重的话，玉帝还没说完就哭了：“今年宫里都没有新布，奴妾宫里头几十口子人，一人三尺布，看着是少，可也架不住人多啊！她们说皇贵妃宫里的低等太监都比我宫里总管穿得好，可是我买这点布的钱，就是全部的积蓄了，哪还有钱给她们做全套新衣，呜……”

玉帝这才想起，他因为今年棉麻产量不够，免了进贡，都留给京中小官和百姓了，宫中一点没要。他不要也是有底气的：护国公府本就有大片产业，虽然不贪污，仗着孩子少，杨戬兄妹俩反而比别家还阔气，杨戬至今月月收到武夫人送来的零花钱。其他妃嫔们也都有丰厚的私房钱，就连皇后这样不讨生父嫡母喜欢的庶女，也有自己的田庄做陪嫁，玉帝当初下聘也不算单薄，她又会管家，这些年经营下来小金库也满满的，玉帝从不操心每年宫中开支用度，因此动辄免几样丝麻贡品、瓷器烧造，好叫百姓有时间休养生息。

偏偏静嫔不同：温如云这些年一直驻守边关，他自己都穿着破棉袄，没钱给女儿。

虽然大坤的贵族都出自军中，可也不是每个将军都能混成富甲天下的世家。温如云是封疆大吏，手握军权，却是从小兵做起，靠着军功爬上来的，并非军阀世家。更麻烦的是，温如云既不会赚钱，也不会管账，更不会居家过日子，年年都是武夫人派人去送粮送钱，四年前杨信实在受不了他年年报亏空，又怕左安州穷极生变，干脆送他个账房先生大礼包，十几个人帮他分头打理左安州的经济民生，今年才刚结束“倒贴”平了账。而静嫔从小缺失的管家理财教育，却彻底补不上了。

一念及此，玉帝又忙哄她：“朕说话欠考虑，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宫里的四季衣物各项用度，朕包了，不用你出钱。你缺什么，就派人跟双合说，叫他发给你。好不好？”静嫔又羞又气，性子也起来了：“不要！都是将门之女，我就不信我连自己的寝宫都打理不好！皇贵妃给全宫上下做衣服，我跟着嬷嬷学管家，来年我也给宫女们发衣服！”

七岁看老，静嫔连用个炭都能出这么多事，玉帝心知她这性子怕是扭不过来了，何况她手里又没钱没田，难道能凭空变出金银来？玉帝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你现在嫁给朕了，朕自然养你一辈子。你想学，朕拨给你几个皇庄练手，叫程嬷嬷教你就是。便是学不会也无妨，朕富有天下，还养不起你吗？不哭了啊，这事是朕不好，不该那样说你。”

刚把人哄好，窗户外刺刺啦啦一阵响，玉帝回头一看，却是一只银灰大缅因，扒着窗户往里挤。静嫔犹豫不定：“这是皇后娘娘养的那只，还是皇贵妃那只？”那大缅因挤进来，二话不说照着玉帝脑袋就是一巴掌，“喵喵”地开始叫。静嫔傻了：“它好像……在骂人？”玉帝捂着脑袋：“确实在骂街，这指定是皇贵妃养的那只，皇贵妃……啊！”静嫔被他吓了一跳：“陛下？”想起今早的吩咐，玉帝脸都要绿了：“静嫔啊，你好生休养，朕已经跟刑房说了，免了你近日调教，你只管好好养一冬。朕有空再来看你……别打了，阿佘你别打朕！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静嫔眼看着玉帝抱起那只叫阿佘的猫，火烧屁股一样跑了，不由得傻眼：“这也能抢人？……陛下，我窗户被猫挠破了！……陛下，你说的养我还算不算数啊？”

玉帝跑进椒房宫时，还在被猫爪子噼里啪啦乱打，满宫的太监宫女，目瞪口呆看着皇帝抱着猫跳下车一溜烟跑进内室，点头哈腰赔不是：“安和，朕有点事，来晚了。”玉帝走的时候原说今日无事，一会就回来，哪想到午饭了还不见人影。这一个时辰，秦嬷嬷越打心里越没底，又不敢擅自停下，又怕打过了头，只好打一下，半空里甩三下鞭花。一开始还能训诫几句，增加间隔时间，到后来秦嬷嬷嗓子都哑了，看见玉帝终于进来，忙不迭停了调教，给杨戬端水喝。

杨戬半躺半靠在软榻上，抱着茶杯，奶子红红的，屁股红红的，膝盖肘部也都红红的，只有大眼珠子是白的，冲他一个劲地翻。

缅因猫看见主人不高兴，打得更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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