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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正街的清晨,雾气未散。
汉正街23号仓库的后院,雷宜雨一脚踹开锈蚀的铁门,身后跟着的彩凤、大建、老吴等人手里攥着街道办刚送来的《消防设施维护费催缴单》。晨光刺破铁皮棚顶的裂缝,照在桌上一排搪瓷缸上——每个缸底都积着半指深的暗红色水垢,像极了街道办强行摊派的“消防费”收据上那枚刺眼的公章。
“消防栓年检费,每户三千,按月每月三百块?”大建抡起扳手砸向消防沙袋,钢渣粉末“噗”地炸开,“老子仓库里二十个灭火器都是自掏腰包买的,他们凭啥收钱?这帮孙子穷疯了?”
彩凤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账本翻到被红笔圈出的数字:“雷哥,按街道办新规,整条汉正街商户每月要交三万维护费。”她指尖点了点备注栏的小字,“逾期不缴的,查封营业执照。”
老吴灌了口枝江大曲,酒气混着铁锈味喷在催缴单上:“周瘸子表舅刚调任街道办副主任,这摆明了要卡咱们脖子!”角落里新加入的退伍消防兵郑铁柱突然出声:“消防栓产权归市政,街道办根本没收费资格。”他军靴碾过地上的水渍,踢开半截腐烂的水龙带,“但他们吃准了商户不懂法规。”
雷宜雨没接话,弯腰从痰盂底抽出一张泛黄的《消防管理条例》,某条被钢笔画出的条款赫然写着:“商业区消防设施维护由属地消防中队统筹”。他冷笑一声,指节敲了敲墙上斑驳的消防示意图——汉正街三十二个消防栓,有二十八个被红笔打了叉。
“不是要钱吗?”雷宜雨抓起搪瓷缸砸向示意图,缸底的水垢簌簌掉落,“咱们送他们一场‘消防演习’。”
汉正街主干道上,街道办的王干事正带着红袖章挨户敲门,手里的收据本拍得啪啪响:“消防栓维护费,每家三百!不交的下周停业整顿!”卖五金的老张刚想争辩,王干事一脚踹翻门口的铁桶:“你仓库里堆的全是易燃品,想蹲局子是不是?”
拐角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改装过的“东风”卡车堵住路口,车斗里架着漆成红色的自制水炮——那是雷宜雨用武钢废钢管焊接的,哑巴张正往压力阀上缠防漏胶带。大建跳下车,扳手敲得车头铛铛响:“王干事,听说您要收消防费?”
王干事还没反应过来,郑铁柱已拎着消防斧劈开路边的消防栓箱。锈蚀的阀门“咔”地断裂,暗红色的泥浆喷了王干事一脸。“就这破玩意儿值三百?”郑铁柱踹了踹断裂的水管,“按《消防法》第27条,损坏消防设施要拘留十五天!”
人群瞬间骚动。彩凤趁机举起扩音器:“街坊们看好了!街道办收钱不办事,消防栓全是摆设!”她掀开卡车篷布,露出整排崭新的移动灭火器——每个钢瓶上都烫着“雷氏消防”的钢印。
王干事抹着脸上的泥浆尖叫:“反了天了!我这就叫派出所——”
“叫啊。”雷宜雨从驾驶室甩出一本《消防安全责任书》,落款盖着市消防支队的公章,“正好让公安看看,谁在拿消防安全捞油水。”
消防中队的训练场上,支队长张振国盯着雷氏车队的“水炮”演示,眉头越皱越紧。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水枪——武钢无缝钢管改装的炮筒能喷射三十米水柱,压力表是苏联机床车出来的精密零件,连水带都是军工级的耐火材料。
“张支队,咱们做个交易。”雷宜雨指了指车上贴的价目表,“街道办每月收三万维护费,我们雷氏只要两万五,保证整条街消防达标。”
张振国还没开口,后勤科长突然冲过来:“支队长!咱们今年的维护经费被街道办截留了四十万!”他手里攥着的报销单上,赫然印着周瘸子表舅的签字。
“街道办的手伸太长了。”雷宜雨把痰盂底藏的《审计报告》拍在桌上,某页用红笔圈出的数字触目惊心,“去年全市消防拨款,有六十万‘消失’在汉正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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