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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郑重地点头,烟袋锅子敲在名册的“张”字上:“大人放心,俺这就去顺天府,把名册呈给府尹——王典史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抵不过这铁证。”他忽然望向水井方向,那里的青砖已砌成断角形状,银簪在角尖闪着光,“何况咱还有这银簪——簪头的‘张’字,就是悬在王承业头上的刀。”
夜风忽然变缓,初升的月亮照在凶宅天井,老槐树的断角处,不知何时缀满了醒魂草的花苞——淡紫色的花,在雪地里轻轻颤动,像母亲当年绣在银簪上的莲瓣,更像父亲断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张小帅手里的血书,此刻正被月光染成暖金,“獬豸断角处,自有天光来”的字迹,竟在雪地上投出个“醒”字——醒的是他,是顺天府的百姓,更是这用冤魂堆砌的凶宅,终于等来的、破局的天光。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五章:银簪与旧忆(续)
张小帅接过银簪,指尖触到簪头“张”字的缺笔——横折处少了半道钩,像被利刃削断的尾音,偏偏与他名字里“长”字的斜钩弧度重合,更像父亲临终血书里那个没写完的“冤”字,笔画断在转折处,却在断口凝着暗红的痂。狸花猫忽然“喵”地跳进后宅水井,爪子扒拉着井壁青苔,“哗啦”抠下块青砖——砖面刻着寸许高的獬豸纹,独角尖直指正北方,那里顺天府衙的灯笼刚挑亮,王典史的肥脸在窗影里晃成模糊的团,袖口绣的齿轮纹随动作起伏,像条藏在暗处的蛇。
“是父亲刻的。”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青砖獬豸纹上,火星溅进砖缝,惊起几只潮虫,“当年他被锁在丹炉阵眼,用验骨刀在井壁刻标记——独角指北,是提刑司‘面北断案’的规矩,角尖对的方向……”他忽然望向顺天府衙的飞檐,“正是司礼监在顺天府的暗桩位置。”
银簪断口处忽然闪过微光——簪头缺笔的“张”字,此刻与青砖獬豸纹的独角尖连成直线,在雪地上投出个“引”字。张小帅忽然想起母亲的陪嫁木箱——箱底暗格刻着同样的獬豸纹,角尖指向的,是父亲藏密档的书房方位。“老仵作,”他忽然摸出从地窖找到的青铜齿轮,齿纹间的血垢与银簪断口的丹毒相触,腾起缕淡紫的烟,“当年父母用‘张’字银簪、獬豸青砖、还有这齿轮,布了个‘断角引魂阵’——阵眼,就在顺天府衙的‘寅时门’。”
狸花猫忽然跳上井沿,爪子拍打着张小帅手背,肉垫上沾着的井泥,竟在他掌心拓出个“王”字——是青砖背面刻的“王承业”花押,笔画间嵌着镜花粉的银白颗粒。老王忽然抖开从刘三那里搜来的账册,内页“寅时门修缮”的记录旁,画着与青砖 identical 的獬豸纹,角尖处标着“银簪藏冤”四字,“大人您瞧,王典史三年前重修顺天府寅时门,用的正是这井里的青砖——他以为磨掉了刻痕,却没料到,砖缝里还嵌着您母亲的发丝。”
银簪被月光镀上冷边,簪尾缠着的靛青发丝,此刻在风里轻轻扬起,竟与井壁砖缝里露出的半片铜镜相呼应——镜面残留的铅粉,在雪光里映出个“李”字,正是母亲的闺名。张小帅忽然想起地窖丹炉上的刻痕:“张李同辉,獬豸断角”——父亲用他和母亲的姓氏,在丹炉阵眼布下“双魂引”,只等儿子带着银簪归来,破了这困魂七年的局。
“大牛,”他忽然指向顺天府衙的寅时门,“带上醒魂草灯,去门墩底下挖——青砖刻着獬豸纹的第三块,底下埋着父亲的密档。”验骨刀敲了敲青铜齿轮,齿纹与青砖獬豸的独角尖咬合,“王承业今晚定会去寅时门毁证,咱们就借他的手,让顺天府的百姓瞧瞧,什么叫‘官服上的齿轮,是用百姓骨头绣的’。”
大牛攥着“鬼面盾”点头,盾牌边缘的油香混着醒魂草味,在风雪里飘成箭头:“头儿放心!俺把盾牌立在门墩旁,就说‘提刑司查案,擅动者——’”他忽然压低声音,模仿鬼火的幽蓝,“‘就把他的算盘珠子,全喂给井里的没脸鬼!’”
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插进腰间,摸出验骨针:“大人,俺去后宅把您母亲的骸骨‘请’出来——银簪断口的丹毒,该让王典史瞧瞧,当年他给赵贪廉当狗,到底沾了多少人血。”他忽然指了指青砖獬豸的独角尖,“何况这‘引魂阵’的阵眼,缺了‘李’姓骸骨,终究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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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着雪粒子灌进后宅,银簪上的“张”字缺笔,此刻被狸花猫的爪子按住,竟在雪地上划出个“长”字——长是长久,是提刑司的公道,长长久久镇着凶宅的冤;长是长子,是张小帅作为张正明之子,必须走完的、替父母讨还公道的路。而顺天府衙的寅时门后,王典史的肥手正抠着门墩青砖,指尖沾着的镜花粉,此刻与砖缝里的醒魂草汁相触,腾起阵呛人的烟——不是鬼雾,是活人罪孽遇着天光,发出的、滋滋作响的哀鸣。
张小帅望着怀里的银簪,簪头缺笔的“张”字,此刻竟与他腰间的残牌断角,在月光里拼成完整的“獬”字——獬豸虽断角,却仍昂头,蹄下踩着青砖刻的齿轮,嘴里衔着母亲的发丝,发丝末端坠着的,是父亲血书里没写完的“冤”,是他掌心永远的疤,更是这凶宅地底,千万冤魂等着他喊出的、那个字:
“醒。”
雪粒子忽然停了,初升的太阳从顺天府衙的飞檐后探出头,照在银簪的“张”字上——缺笔处的光,竟将“张”字补成“弓长”,弓是提刑司的刀,长是斩尽罪恶的刃。而王典史此刻正对着寅时门的青砖发颤,他看见青砖缝里钻出的醒魂草,茎秆上开着淡紫的花,花瓣形状,竟与张小帅手里的银簪断口,一模一样——那不是花,是七年前他砍断的、母亲簪头的獬豸角,此刻借着天光,重新长出的、带刺的、会流血的、永不折断的,光。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五章:银簪与旧忆(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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