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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怎么下过水,小时候自学过仰泳,长大后最多也就在浅水区蹦跶几下。深水池最少一米八的深度对他而言明显过了头,幸而这时候的却逸洲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没有再往他身上施加什么额外的重力,所以他勉强能够将对方托浮出水面,交到靠过来的男同学手里。
像是卸掉了肩上的重担,那些被忽略的嘈杂叫喊和小江撕破了嗓子的吼声重新钻进了耳中。
于楠模糊间听到铁皮弯折的声响,应该来源于他在视频中看过的打捞网,不粗但挺长的一根,被放置在角落里不怎么起眼。电光石火之间容不得他多想,激荡的水花没过了他的口鼻,令他有些喘不上气,而在他感知到后方有人正在向他接近的同时,那位刚把却逸洲安置好的同学折了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出手的时间又惊又险,在他往前扯开的同时铁棍已经擦过了他的后背,将他身上的衣服割破了一个口子。当辅导员和警察的喊叫从入门不远处传来的时候,他堪堪拉住被抛下的救生绳、踩着梯子回到岸上。仓促间他膝盖重重磕过了石砖的尖角,皮肉拉扯带来的生疼令他咬紧了牙关,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即爬起来去看却逸洲的情况。
“没事了没事了,老师来了,没事了。”辅导员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博士生,还走在摸索工作的道路上,没想到突发性地遇到这么个惊心动魄的事件。她原本还在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和一个羊贩子讨价还价,突然接到了班长打来的电话,光是听三言两语就差点把心脏病给吓出来了。
却逸洲胃里灌进去的水已经差不多在辅助下吐了干净,他脸苍白得可怕,全然没了血色。辅导员本来想批评他为了一颗球去硬碰硬实在不值得,但见他那副摇摇欲坠的可怜相又只能把话往肚里吞,点了两人送他回房间休息后,就急忙去和警察交涉。
于楠顺着她走的方向往泳池方向看,原本猖狂的几个中年男人现在满面堆着笑脸,正推搡着让拿了棍子的同伴过来道歉。他们只字不提差点淹死一个人的事,只说通宵喝了点酒,天亮后想来常来的温泉旅馆游个泳,结果那些学生却口气很冲地让他们滚出去,他们没搞清楚情况又酒精上头,一下没控制住起了争执,下次一定不这样了云云。
辅导员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拿出手机开启录音设备,同时表态道:“我的学生都是很有礼貌的人,就算是让外人离开也一定是‘请’,更不可能是我们这边先挑衅惹事。我学生差点出事,现在还处在惊吓当中,喝了酒难道就可以当无事发生吗?不管你们中的哪一位,今天必须给我的学生一个交代,在这儿解决不了我就回市里报案。”
镇子很小,本地人更是不多,很可能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就有血缘关系。警察对那群人说了几句教育话,又拐弯抹角地劝辅导员现在学生也平安,这只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为了出来玩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那伙人也连连应和,顺台阶下的速度飞快,很迅速地提出赔钱私了的方案。
于楠从地上站起来,他发觉自己腿有些软,但好歹能站住。听到一半他还是没能收住自己的怒火,冷着一张脸问:“凭什么?”
这三个字荡在泳池上空,似是激醒了身后无数个同样攥紧了拳头的同学。
片刻的诡静之后,将他拉上来的男生也把收好的救生绳重新摔回了地上,不服地在辅导员身旁撑腰,“对啊,凭什么?就凭你们是一伙儿的,还是凭我们外来游客就得在你们地盘忍气吞声?我他妈现在去灌一口酒给你们一人一刀,然后说我酒精上头人不清醒,给你们塞点臭钱是不是也可以当无事发生?哈真是笑死人了,是多么没本事的人才会拿这理由当借口啊。”
原本一张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辅导员吓了一跳,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儿时不觉得多么心惊,但现在那种负面的恶意扑面而来,是很直白的在进行警告。
可刺骨寒意还没能浸入肌肤,她身后瞬间簇起了一股温暖的推力。
交缠着的、在共同目标面前并不相互排斥的Alpha威压小心绕过了她和于楠,如无法撼动的山石准确无误地将所有尖刀推了回去,牢牢压在了空气上方。十几二十张网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编织成了囚笼,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将威胁还了回去。
被推搡来推搡去挤在中央的警察实在不好受,他想说这是一种袭警的行为,但声带却仿佛被黏死了无法发声,四肢也麻痹得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完全禁锢住了。老板娘总算在班长的带路下姗姗来迟,她像是没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赔着笑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对不住,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承诺收到的包场费将全额返还给学院,晚上的烧烤也免费招待,并支付他们一定的精神损失费。
辅导员坚持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伙人的行为触犯了法律条规,尤其是对Omega动手这点就足够让他们进局里蹲十天半个月,她要的是处罚上的交代,不然保护法的设立只是为了好看么?
事情闹成这样,接下来的游玩安排显然是没法再进行了。班长授意去联系早上送他们来的司机,打算在天黑前就离开这里返回市区,余下的学生也没清闲下来,Alpha们继续留在场馆里陪同辅导员等待答复,其余人先一步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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