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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寅打断道:“故事只是喻理用的,岂能征实?你这不是吹毛求疵吗?”
“是啊,既然你知道故事是不能征实的,为什么要用不能征实的故事,去指涉现实呢?”王扬反问。
刘寅一怔。
王扬继续说道:
“道德困境的故事大多都不合常理,可总是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或用这些故事给自已现实中的行为开脱,或者从这个故事中概括出一个道理,然后作为自已现实中行事的原则。可问题是故事就是故事,用虚假、漏洞颇多的故事,根本无法对应真实的、复杂的、充满多种可能与意外的现实生活。
这,就是这类道德困境故事最具欺骗性的地方。
比如你刚才讲的这个故事,它与大多数同理故事一样,选择非甲即乙。甲、同意绑架女施主送富户;乙、不同意,则坐等村中人被饿死。没有其他选项。而每一个选择的结果也是极端且固定的,选甲则一定可以救一村子的人,选乙则一定等同于坐视村民继续饿死。乃至于故事里绝对不会允许村民通过其他方式获救甚至提前死绝。一定要饿着、吊着,然后等着僧人做出这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但现实里哪有这么多非此即彼?又哪有这么多极端绝对?即便偶然真有这样的例子发生,那也是在现实具体的条件下,做出的现实具体的选择,并不具有广泛推论与普遍适用的意义。
就比如你口口声说你‘有些违律’是为了‘法的长远大局’,可真的是这样吗?你只有那一项选择吗?选了那项之后,长远大局便真的可以实现?而实现了的长远大局,又一定是好的吗?”
刘寅神色微动,没有做声。
王扬继续道:“按照你所谓的‘大局’思路,那我也可以说,违律和为了法的长远大局,本身就是矛盾的。因为每一次违律都在破坏法的基石,法制之坏,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不是也是对大局的破坏吗?”
“你这是空谈!”刘寅立刻反驳道。
“我起于寒门,家中贫苦,做县吏十五年才做到郡功曹,见了太多我看不惯又无力管的事。我虽不违律,但也不能行律。想要行律,只有向上爬,爬到高位!
这期间虽然会做一些违心违律的事,但这是必不可少的代价!
我现在做太守,做长史,可以肃一郡一州之法,等我做到更高的官,便能行更大的法!
你空谈道德,固然容易,但真正做事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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