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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屋子的人都被他弄过来了。
冷眼看着他发疯的段进延腾地从书桌后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段知筝站在门口,和她妈程盈紧挨着,对段既行的出现既怕又厌。女孩声音脆生生的,“段既行,谁让你进我家的,滚出去!”
段既行听见声音,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头来和段进延对峙。他反手指着段知筝,咬肌颤动,牙关咬得几乎渗血,“你不把他还给我,我就杀了她。”他死死盯着段进延,一双血红的赤眼,像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用冷静的语调说着最癫魔的话,“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她死。现在,现在还给我,快点。”
程盈吓得紧紧把女儿捂在怀里,尖利聒噪的叫声像个坏了的旧声响,尤其刺耳,“段既行!你疯了,神经病!来人啊,报警!把这个疯子抓走!!”她无助地哭喊起来,“进延,进延……”
段进延心下巨震,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能震慑住这个已然疯魔的儿子,无济于事的暴力还是从不被放在眼里的父权,都仿佛不堪一击。他冷静了下来,出乎意料的冷静,他走上前,平视着快与自己齐高的儿子,“不管你要做什么,不是我。”
这句话却像一针强力镇定剂,段既行竟然真的慌张了起来。
盛怒之下的段既行内心是极度惶怕的,他原是认定幕后主使是段进延才能短暂地解脱,可如今段进延笃定地告诉他,“不是我。”他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身上那股狠厉凌人的劲一下被抽去了,像个被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
他站在书房中央,全身隐隐颤抖起来,眼珠病态不安地左右转着,差点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像江沅恐惧到极点发病的样子,神经质般地喃喃念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还给我……”
这样的段既行让段进延忽然一阵恍惚,段既行长得像他,只一双眼睛像极了苏颐,却满身都是苏颐那股子宁折不屈的韧劲。他有时候看着段既行,活像是自己的躯壳里嵌了一双苏颐的眼睛,他既胆寒又心虚。
他恨苏颐,他恨苏颐不解释,恨苏颐不低头,恨苏颐满身锐刺不是个恭顺温柔的小女人。可不固执、会服软、会低三下四的苏颐还是苏颐吗?
他不知道。
他最恨苏颐那么简简单单就死了,死得那么不明不白,那么猝不及防,让他后悔都没有半点余地。他宁愿相信自己没错,苏颐是罪有应得,她该死!
他只要不再查,把真相永远定格在苏颐死的那一刻,自己就永远没有错,苏颐就永远是吃里扒外的荡妇,段既行就永远是苟存于世的杂种。
就算每天在床上死死掐住程盈的脖子,一边吻她一边叫她苏颐,他也愿意,他没有错。
可段既行活着,像个恶鬼罗刹似的活着,那一刀捅下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苏颐来找他偿命来了。不可言说的,他那一瞬间获得了某种神经深层的高频率愉悦。
在自欺欺人的谎言被段既行那句“我是你亲生的杂种”直接戳穿之后,他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与负罪感。在医院的病床上,苏颐几乎夜夜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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